每到母親節，我總是想起拉威爾的音樂。
這倒不是因為這位作曲家終身未婚，並和媽媽同住。而是他真有可貴童心，為孩子寫下最精采的創作——比方說鼎鼎大名的《鵝媽媽組曲》。
拉威爾始終喜愛小孩。好友郭德布斯基夫婦（Ida and Cipa Godebski）的一對兒女咪咪（Mimie）與尚（Jean）更是他常常拜訪的忘年小友。拉威爾常和他們說故事，編出一堆好玩又古怪的傳說。當他們不能見面時，他還寄有趣的明信片給這兩個可愛小友。一如柴可夫斯基的《天鵝湖》原是和姪兒們在鋼琴旁說故事所衍生的靈感，拉威爾故事講得多了，他也寫下音樂，而這是咪咪與尚所收過最珍貴的禮物——創作於1908至1910年，題獻給他們的四手聯彈《鵝媽媽組曲》。
拉威爾曾表示，《鵝媽媽組曲》喚起他「來自童年的詩意」，而這讓他自然地精鍊風格並且精修表現手法。即使拉威爾後來在1911年將其編寫成管弦樂曲，甚至在隔年又發展成芭蕾舞劇，他都沒有忘記音樂裡的純真與幻想，在瑰美色彩中開展屬於童心的冒險。「鵝媽媽」乃拉威爾借自十七世紀法國作家培霍（Charles Perrault）故事集之名。他用了其中「睡美人」與「姆指小童」兩個故事，並加入其他童話而成。鋼琴版《鵝媽媽組曲》共分五段，拉威爾以「睡美人」故事頭尾連貫——開始是公主入睡，中間三段則是不同童話夢境，最後則是白馬王子現身將公主喚醒，走入美麗的神仙花園。這段音樂實在太美，美到作曲大師梅湘曾如此感性地說出這彷彿辛波絲嘉才能寫下的描述：
「這是童年與人性的花園。音樂裡盡是所有兒時的神奇魔法—那像是找到昔日舊玩具時所流下的淚水，是伸手觸摸卻可能幻滅的過去。」「隨著滑音和鐘聲，花園在管弦樂音浪中開啟，一切卻又停止在最後的和弦，彷彿音樂化成了大理石像。那花園終究只能讓人瞥見一眼，宏偉的大門仍然闔上。原來神仙花園無論多麼美好，都無法闖入…那是人類的秘密，你只能用夢來進入這個花園…」
《鵝媽媽組曲》的四手聯彈版既是為咪咪與尚而寫，當年拉威爾也希望他們能負責首演。這兩個孩子開心收下樂譜，卻害羞婉拒了首演邀約——「我們得練多久呀！」但拉威爾屬意兒童來首演此曲的心卻沒有改變。1910年四月，他找了Genevieve Durony和Jeanne Leleu兩位分別六歲與七歲的小女孩來首演此曲，精采演出讓作曲家甚是開心。如果你還有時間，別忘了聽聽他的歌劇《兒童與魔法》：那是拉威爾寫給全天下孩子的禮物，也是所有媽媽給兒女的最佳教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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