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必然離不開所處的時代,彼此更相互影響。比方說若比對法國芭蕾與歌劇,就不難發現其中相似之處。《難管的女兒》和《聯隊之花》,就是一對有趣例子。
根據畫家Baudouin的畫作「管教」所得之靈感,1789年七月首演的法國芭蕾舞劇《難管的女兒》(La Fille mal gardee),是至今仍上演不斷的經典喜劇:寡母希望女兒能有穩定生活,逼她嫁給富人之子,但女兒偏偏心屬農村青年,無論如何不願乖乖就範,母女作對自然鬧出一堆趣事。
劇本設定中,富人之子天性癡愚、姿態怪異,宛如馬文才翻版——或許,這才能解釋如此門戶不對的婚姻,但董尼采第1840年問世的《聯隊之花》(La Fille Du Regiment)就沒有這個問題。這部歡樂歌劇也是寡母要把女兒嫁給貴族,但故事更為複雜:仍在襁褓中的貴族私生女瑪麗在戰亂中和母親失散,被法國聯隊扶養長大。當她愛上鄉村青年東尼,侯爵夫人母親卻意外得知女兒下落,「領回」瑪麗並安排豪門婚姻以彌補多年虧欠。就在婚禮舉行前,聯隊及時趕來營救,東尼和瑪麗互訴衷曲,終讓侯爵夫人不再堅持,有情人終成眷屬。
《聯隊之花》是董尼采第住在巴黎時的作品,自然運用許多法國素材,瑪麗所唱的聯隊軍歌和「頌讚法國」(Salut A La France),更極盡討好法國人心,甚至也就因這曲「頌讚法國」,以往法國總在國慶前後上演《聯隊之花》,可見當時廣受歡迎的程度。
即使董尼采第譜出極為優美洗練的旋律,很可惜,今日《聯隊之花》的上演機會可說少之又少,更難有新錄音問世。原因是作曲家雖為劇中角色賦予生活靈動的個性,卻也一併寫下超高難度的聲樂要求。在男人堆中長大的瑪麗要唱複雜驚人的趣味花腔,既要千迴百折又得直來直往,非有鐵打歌喉不能勝任。東尼雖是青春浪漫的抒情男高音,董尼采第為表現主角興奮之情,竟在「啊,我的朋友」一曲最後一分鐘內寫出駭人聽聞的九個高音C!雖然現場演唱可以降調,甚至作曲家也沒有設想演唱者必須要以全嗓挑戰,但自從當年帕華洛第以真聲全嗓,充滿勁力完美唱出這九個高音C後,不只一夕之間轟動世界,也讓《聯隊之花》有了更嚴格的演唱門檻。
令人感慨的,是即使在那個時代,無論是《難管的女兒》或是《聯隊之花》,對於階級歧視都以笑話嘲弄,最後也讓真心真情戰勝一切。而同樣是娛樂,在二十一世紀的台灣,竟有藝人在綜藝節目中以誇張語調描述外傭工作,以此塑造「節目效果」——為何如此言論會是理所當然的「效果」?作為閱聽大眾,我們實在應該感到羞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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