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7月23日 星期一

雅歌書查經(4)社會制約下的女性~蔡麗貞


2007-03-10基督教論壇報

 【作者:蔡麗貞】   
《雅歌》即將落幕時﹐女子那位不友善的兄長又出場了﹐仍舊扮演愛情的殺手金間。「我們有一小妹﹐她的兩乳尚未長成﹐人來提親的日子﹐我們當為她怎麼辦理﹖她若是牆﹐我們要在其上建造銀塔﹔她若是門﹐我們要用香柏木板圍護她」(八章8-9節)。

 強勢的哥哥敵視男方﹐不放心幼齒的妹妹﹐怕被人欺負﹑佔便宜。

人言可畏考驗愛情強度
 中國古代的《詩經》鄭國篇第二首〈將仲子〉即表達古代女子面對感情的種種障礙﹐包括父母兄弟及左鄰右舍的人言可畏﹐女方家人會出面干涉。「豈敢愛之﹖畏我父母。仲可懷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豈敢愛之﹖畏我諸兄。仲可懷也﹐諸兄之言﹐亦可畏也。豈敢愛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懷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人言可畏」的成語出自這裏)
 我怎敢愛你﹖﹗我固然懷念你﹐但是父母之言﹑兄長之言﹑鄰里之言可畏。

 如同雅歌的女主角﹐需面對親情﹑友情(耶路撒冷的眾女子)﹑社會鄰里(巡邏的守城者)的多重阻力﹐正好可以考驗愛情的強度與當事者的決心。

 傳統﹑律法存在的意義未必全是負面的﹐律法是專門用來看管未成年的孩子。成熟懂事自愛的成年人﹐就不需用律法時常約束﹑監督。小時候我原生家庭的家教嚴格﹐當時非常氣父母﹐恨父母﹐覺得他們約束太多﹐不尊重我的自由﹐使我覺得沒有自尊。

 可是上了大學﹐看到﹑聽到中學同窗所寄宿的女生宿舍性生活的泛濫﹐才知道我家教嚴是有好處的﹐在我分辨力與克制力尚未成熟以前﹐傳統的禮教正面﹑善意地提供監管與保護作用。

社會制約下的自由
 在「婦女神學」的課堂上﹐我們常討論一個課題﹕究竟男女的差異是社會的建構(期待)所造成或是普遍真理﹖西蒙波娃的經典著作《第二性》指出﹕女性的特質不是天生的﹐而是由社會﹑文化﹑旁人的干涉之巨大環境力量造成的。

 最早男孩女孩的待遇無區別﹐但逐漸地他們被賦予不同的期盼﹑不同的訓練﹐造成日後不同的性向與命運。譬如女人在與異性交往中是否可以主動﹖我們的教會文化是否能接受《雅歌》中這麼主動地向男方示愛的女性角色﹖
 外子雖然主張在各方面男女性應該是機會均等﹐但是卻又表示﹕如果我們有女兒﹐希望她在男女交往的事上採被動的姿態﹐是被追求的一方﹐這樣會比較幸福 。

 一位在台灣作了多年學生工作的女宣教士曾說﹕「我一方面期待更多婦女能自由發揮她們的恩賜﹐一方面又自相矛盾﹐偏向訓練男人為領導者﹐因為身為中國男性﹐他們有更多機會成為明日的領導者﹐並且以男性主導的團體﹐更容易吸引其他男性歸向基督」(石莉安﹐校園雜誌﹐1996年8月)。

 這些主內同工的矛盾情結﹐讓我深深嘆息社會制約力量之巨大。

到底要穿什麼﹖
 小鎮教會來了一個身穿粗陋工作服的陌生人參加聚會﹐教會的人都竊竊私語﹐因為大家都穿著光鮮體面的衣服來崇拜上帝。

 牧師對陌生客說﹕「可否請您下次來聚會時不要穿工作服﹖」新朋友就問牧師說﹕「那麼我當穿甚麼衣服呢﹖」牧師說﹕「你可以禱告問耶穌。」
 下一週那個人又穿工作服來加聚會﹐牧師又私下對他說﹕「我不是提醒你要問耶穌嗎﹖」新朋友說﹕「我問了耶穌了﹐但是耶穌說他也不知道﹐因為他從來沒有來過你們教會。」
 可能今天你我都在扮演社會制約﹑傳統禮教的監督人或執行者﹐但願我們所持守的傳統是合乎神的旨意的﹐是保護人﹑成全聖徒﹐是允許所有人都平等地領受救恩﹑自由地發揮恩賜﹑自在地追求幸福才好。

拒絕家人的保護
 「我是牆﹐我的兩乳像其上的樓。那時我在他眼中像得平安的人」(八章10節)女子不再像第一章那樣逃避﹑忍耐﹐這次她終於不甘示弱地起來維護自己的愛情﹐爭取自己的權利﹐與胞兄展開一場脣槍舌劍﹐你來我往﹐甚至借力使力。

 兄長說妹妹若是牆﹐我要在其上建造銀塔﹐妹妹頂嘴說﹕我的確是牆﹐但是我自己的雙乳就是其上的樓塔。不要干涉我﹐我已經長大﹐我的兩乳像麥當勞的標誌﹐我認定已經尋得的安樂窩與歸宿﹐我是自己身體慾望的守護者。

 「那時﹐我在他眼中像得平安的人」(八章10節)女子駁斥了無視於她已長大成熟的兄長﹐勇敢地謝絕哥哥對其身體﹑慾望越廚代庖的戒護﹐並且自信滿滿地認為自己就是男友的幸福泉源﹐能夠為男友尋得安樂﹑帶來平安﹑滿足。

 女子將自己的雙乳比喻成城牆上的塔樓﹐似乎有意凸顯女性的力量﹐書拉密女用這比喻表明了自己有足夠的力量守護自己﹐讓她能擄獲情人的歡心。

身體的絕對主權
 「所羅門在巴力哈們有一葡萄園﹐他將這葡萄園交給看守的人﹐為其中的果子﹐必交一千舍客勒銀子。我自己的葡萄園在我面前﹔所羅門哪﹐一千舍客勒歸你﹐二百舍客勒歸看守果子的人。」(八章11-12節)女主角最後轉向周圍的眾人﹐宣告她的成年禮﹐宣告她已經到達獨立自主的年齡﹐宣告她已經成熟到足以論及婚嫁﹐追求自己的幸福。

 女子將自己的葡萄園(身體)與所羅門的葡萄園作對比﹐所羅門將葡萄園租給別人看守﹐一千舍客勒銀子是租金﹐二百舍客勒則是租戶的利潤﹐這是一種商業上的交易行為﹔而女子的身體則是無價之寶﹐無法用金錢衡量。

 所羅門王有絕對的主權支配自己葡萄園﹐女子也有絕對的主權支配自己的身體。所羅門縱使擁有諾大的財富﹑無數的嬪妃﹐也沒有權力控制女子的感情。

 在上帝的眼中﹐平民老百姓的人權﹑愛情與皇帝一樣寶貝﹐一樣需被尊重。

動靜皆宜
 像《雅歌》其他地方一樣﹐女子在挑戰的同時﹐也謹守了社會禮法的制約﹐既懂得守護自己的貞節﹐也能夠向所愛的人打開身體的門扉。她落落大方地邀請所愛的人﹕「我的良人﹐來吧﹗你我可以往田間去﹐你我可以在村莊住宿。我們早晨起來往葡萄園去看看葡萄發芽開花沒有﹐石榴放蕊沒有﹔我在那裡要將我的愛情給你。」(七章11-12節)
 不過這應該是慾望尚未滿足前的憧憬與想像的意境。書拉密女置身在女性情慾與父權制約間的拉扯張力中﹐自在地活出了昂然追求真愛的女性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