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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8月23日 星期四

消費血淚的冷酷閱讀 /電影《柯波帝﹕冷血告白》


2006-02-28基督教論壇報

電影結局敘述柯波帝沒有再發表過任何作品,彷彿撰寫小說的筆,在他見證派瑞吊刑的剎那也死亡了…  【作者:◎莊信德】   《柯波帝﹕冷血告白》絕對是部令人屏息之作。一部關於閱讀故事﹑參與故事,進而創作故事的細膩敘事。男主角菲利浦西摩霍夫曼(Philip Seymour Hoffman)的演技好得令人無法置信。

 從《心靈角落》中初入擇善固執的生澀看護,到《老大慢半拍》裡令人發噱的變妝皇后,直至《柯波帝﹕冷血告白》中入木三分的文學大家楚門柯波帝,菲利浦西摩霍夫曼舉手投足間所散發的並不是一種模仿的匠氣,而是60年代紐約文藝圈的氣質再現。菲利浦西摩霍夫曼憑著《柯波帝﹕冷血告白》得到「金球獎」最佳男主角獎一點都不令人意外。

 《紐約客》雜誌的專欄作家,盛極一時的同性戀小說家楚門柯波帝,一日從滅門兇殺案件得到靈感,風塵僕僕地從東北的紐約直抵堪薩斯州的南部。著作等身的柯波帝憑藉著細膩的互動,不僅很快打入這個兇案的小鎮核心,更與日後被捕的凶手建立起深刻的互動關係。

 在計畫寫作的深度訪談中,柯波帝與凶手之一的派瑞進入一種前所未有的邊緣關係。

與凶手過從甚密
 柯波帝一方面企圖藉由延長上訴的策略,拖延派瑞走向死刑的時間,以便獲得更多的寫作題材,但在深度涉入派瑞的心靈世界後,他產生一種前所未有的寫作經驗﹔因為柯波帝赫然發現派瑞的成長歷程與自己的種種過往,有著神奇的相似性。

 柯波帝因此在一次與友人的對話中說道﹕「我們像是在同一個房間裡待過,只是他從後門出來,而我從前門出來。」相仿的童年記憶,讓柯波帝不自覺把自身經驗投射在寫作情感中,卻又在逐漸獲得所有寫作素材後,不耐於曠日費時的訴訟。

 深層的矛盾由是深深地抓住柯波帝的心,究竟是他在消費著死刑犯的生命故事,還是廣大等候閱讀小說的讀者準備消費柯波帝的心靈世界﹖隨著死刑的逼進,柯波帝更深地陷入一種無法自拔的煎熬。

 而我,作為觀影者,也隨之神遊於一種「閱讀-詮釋」的存在焦慮中。

不單純的友誼之手
 當柯波帝閱讀著派瑞的生命時,強大的寫作目的導向,使得柯波帝失去了與派瑞建立真誠關係的基礎。

 因此,當故事愈來愈具體的同時,柯波帝不得不正視伴侶﹑友人﹑出版社,甚至是內心深處愈來愈真實的「好奇」眼光。

 究竟是主角在利用囚犯的生命故事,還是參與在囚犯的人生旅程﹖亦或者,是囚犯想藉由這名記者的筆觸,滿足自己的成名慾望﹖還是,派瑞向柯波帝所伸出的友誼之手乃發自內心的孤單﹖
 答案或許在影片中,或許在讀者的臆測間,但更可能落在觀影者返身閱讀生活「文本」的過程中。

 這個文本可以是周遭的「朋友對話」,也可以是每天靈修的「聖經故事」。問題的焦點應該不是怎麼「詮釋」這些文本,而是究竟我們是否真心想要「閱讀」這些文本。

祈禱成真而流的淚
 《柯波帝﹕冷血告白》的結局,沒有停留在柯波帝小說的大賣與暢銷中,而是駐足於「無法再消費人性」的凝視中。柯波帝至死已然無法再撰寫任何一本小說,因為他最終真實地進入了派瑞的生命敘事裡。

 然而,無法撰寫並不代表著閱讀的失敗,甚至是存在的否定﹔相反的,釋放了我們對柯波帝消費他人生命的譴責,也給予了我們一把開啟文本世界的鑰匙。

 或許撰寫小說的筆,在柯波帝見證派瑞吊刑的剎那死亡了,但是柯波帝內心中深藏的同理情懷卻復活了。這逐漸回溫的心靈,從紐約上流社會的戲謔派對中被喚醒,在抗拒與逃避的歷程中,逐步走向行刑之夜的真情對話。

 正如劇終引述柯波帝繼《冷血》一書之後,已經無法完成的小說片段﹕「為祈禱成真所流下的眼淚,遠比祈禱未成真所流的更多。」這些置入靈魂深處的眼淚,成了柯波帝真誠靈魂復甦的忠實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