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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5月19日 星期一

咳嗽可以控制 孩子可以教育


焦元溥/聯合晚報2013/1/8
在噴射機時代,全球旅行易如反掌。但有些人就是不愛,有些地方就是不去。
這其實是個人的事。但如果他剛好是演奏家,還是超群絕倫的大演奏家,沒辦法,「山不來,我去山」,如果他就是不來你的家鄉,你只好隨他旅行。

比方說,鋼琴演奏大師奇斯.傑瑞特(Keith Jarrett)。

說他是演奏家,其實並不真切。他的爵士即興,往往理路分明,根本是現場表演作曲。也正因如此,傑瑞特需要專心。自己需要,也要求聽眾專心。不要干擾他的構思,也不要輕忽他的演奏。

所以我完全可以理解,為何他無法容忍咳嗽。

「要咳請先咳完,我再演奏。」喉嚨癢是嗎?不只一次,傑瑞特會要求全場聽眾一起咳,一起清嗓子。如果之後聽眾還是咳嗽,他就直接走出舞台,宣布不彈了。

2006年10月31日的巴黎音樂會,傑瑞特就是這樣幹的。

可怕嗎?其實也剛好。真的有病,不能止咳,又何苦來音樂會?就算要咳,也不是不能拿手帕衣物等降低音量。但音樂會(各地皆然)最常見的就是毫不遮掩、肆無忌憚,聲音勝過一把法國號中音音量的咳嗽。咳嗽真的不能忍耐或控制嗎?我懷疑。SARS期間仍有數場音樂會,記憶所及,無論是魯丁(Alexander Rudin)大提琴音樂會或史蘭倩斯卡(Ruth Slenczynska)鋼琴獨奏,雖是滿座,演奏進行中堪稱全場靜默,無人敢咳——是呀,真是無人敢咳,咳了就千眼所盯,無地自容。

雖說這是對SARS的不正常恐懼與缺乏認識,但至少這些音樂會證明了,咳嗽可以控制,端看有心或沒心。

不過面對觀眾咳嗽,音樂家自有不同處理。像傑瑞特直接罷演是一例,阿胥肯納吉(Vladimir Ashkenazy),則有我看過最「體貼」的演技。

有次他指揮貝多芬,揮棒前聽眾咳咳不休,他一直耐心等待。好不容易等到諸聲靜默,正要下拍,突然又是超大聲的一咳。那聲音大的尷尬,響到就連其他聽眾也覺得發窘。只見阿胥肯納吉放下指揮棒——

自己也裝模作樣地咳了一咳。

自幽一默,提醒大家,也給那個白目聽眾台階下,果然是敏銳又敦厚的藝術家。而前天晚上曾宇謙的獨奏會,他則裝模作樣地調了琴。無論是出於本能或是經驗,這還不滿二十歲的小提琴家,告訴我們他好的並不只是琴藝而已。

只可惜如此善意,能體會的聽眾似乎不多。全場多得是帶著孩子來看偶像,卻放任子女從頭到尾一咳再咳的父母。

唉,來聽曾宇謙,不必然保證你的孩子也能和他一樣有出息。但連最基本的生活教育都不給,只會注定你的孩子毫無教養,學了音樂也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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