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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5月16日 星期五

來自南美的現代音響


焦元溥/聯合晚報2012/5/1
對創作者而言,如何找出自己的風格語彙,絕對是能否卓然成家的關鍵。不見得每位創作者都在乎歷史地位;即使能成一家之言,也不見得就有所開創。但若沒有自我特色,發展不出屬於自己的系統化技法,那也就難以討論藝術成就。而在尋找內在聲音的過程中,無可避免,創作者都受到前人創作與時代環境的影響。如何從土地與經典中獲得養分,又開出獨一無二,專屬於己的花朵,中間必然經過一番掙扎與探索。阿根廷作曲家金納斯特拉(Alberto Ginastera,1916-1983)的作曲技巧發展,就是耐人尋味的例子。
金納斯特拉的早期創作,如為鋼琴而寫的《三首阿根廷舞曲》,可以聽到他如何自阿根廷民俗歌曲與舞蹈中擷取旋律與節奏,或者借用民俗歌舞的形式章法譜曲。然而在二次大戰後,三十多歲的他開始思索新的創作方式。金納斯特拉並沒有拋棄傳統素材,卻以更抽象、更多元、更細膩的手法創作。節奏動機可能仍來自民俗舞蹈,音樂織體卻聽不出明確借用。「在地性」因此變得「國際化」,音樂語言也融合傳統與現代。

例如金納斯特拉於1952年所寫的《第一號鋼琴奏鳴曲》,就是如此新風格的代表。這首曲子非常討好,充分發揮鋼琴性能與音域幅度,「看」起來尤其難彈(不過實際上並沒有那麼艱深)。也因視覺聽覺效果絕佳,此曲不只是大家喜愛的熱門經典,更是諸多鋼琴比賽與演奏會的寵兒。

從熱情的第一樂章開始,我們就聽到非常現代的音響與銳利的節奏,和《三首阿根廷舞曲》可說大相逕庭。作曲家展現高超寫作技巧,將音型動機做各式複雜變化,更在重重轉折中表現強烈奔放的情感。即使如此,民俗素材仍然隱約可見,我們也能透過音樂聽出作者的文化背景。

第二樂章神祕的急板聽來非常有趣,主題卻用了十二音排序,又一次表現金納斯特拉「玩素材」的本領。第三樂章的慢板情韻深長又充滿狂想,聽眾也被作曲家帶出南美,可是到了第四樂章,金納斯特拉又巧妙灌注最多民俗元素,讓樂曲回到阿根廷本色。

至於國家交響樂團即將在五月底帶來的金納斯特拉《豎琴協奏曲》,又是比《第一號鋼琴奏鳴曲》更新穎的創作。不只可撥可彈,豎琴也可打可劈,配上各式打擊樂器,作曲家可要徹底顛覆世人對此樂器的既定印象。但有趣的,是金納斯特拉雖然越走越現代,當年和他學習的皮耶佐拉(Astor Piazzolla),最後卻回到最傳統的探戈音樂,在優美旋律中翻轉探戈音樂的地位。

那是另一個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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