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聞樂思/比得獎更重要的事

焦元溥/聯合晚報/2014/12/9 好不容易去年才辦了風光的金馬五十，今年的第五十一屆，不幸地從頒獎典禮到入圍者事後發言都出現問題，其中又以鞏俐經紀人不斷自取其辱而令人大開眼界。但且不論鞏俐主演的《歸來》究竟成就如何，該片由作曲大家陳其鋼寫作的電影音樂，倒是獲得此次金馬獎最佳電影原創音樂獎。 台灣愛樂者對陳其鋼應該不陌生，國家交響樂團九月才演出了他精湛出奇的《逝去的時光》。我的一位友人恭喜陳其鋼先生得獎，而這位音樂巨擘回訊如下： 「如果說在乎，是因為兒子的夢想和他的工作室能夠因此而更有希望。 如果說不在乎(我沒有應邀出席頒獎晚會)，是因為我不喜歡在眾人面前走秀的場面，也清醒地知道，獲獎的人一屆又一屆，又有幾個因為作品而留下來了呢？真正有意義的不是獲獎，而是作出誠實的經得起時間考驗的作品。」 (註：陳其鋼之子陳雨黎是傑出音樂製作人，不幸於2012年9月因車禍去世。《歸來》配樂由雨黎音樂工作室獨立完成錄製，陳其鋼在電影原聲帶上寫道：「以此原聲碟紀念多次參與張藝謀導演項目，並在其中負責音樂製作的陳雨黎(1983至2012年)」) 幸好，不是所有入圍者都和陳其鋼一樣淡泊瀟灑，不然我們看不成星光大道，頒獎典禮也無以舉辦；但更好的，是我們仍有像陳其鋼這樣的藝術家，能以清明智慧持續說誠實的話，在音樂裡如此，在音樂外亦然。得獎與否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面對獎項的心態。在諸多紛擾中，我們只看到關於獎項的意見，卻沒有對於作品的討論。不討論作品，卻直接懷疑評審聽命於政治，這實在令人遺憾。 同樣荒唐可笑的，是只看是否得獎，卻不問現實成就。以音樂而言，國際大賽固然選拔出許多人才，能持續精進者卻仍屬少數。許多音樂家在得獎後就因名利雙收而腐化墮落，技藝水準江河日下。也有許多唱片明星以其知名度獲得演奏邀約，真實程度卻不堪聞問。如果閱聽人不能培養品賞能力，只看名聲而不問實質，把八卦揣測當成正經，永遠只當「觀」眾而非「聽」眾，我們也就活該讓鞏俐經紀人這等跳梁小丑充滿版面。 我會去看《歸來》，更要好好聽聽陳其鋼的配樂，金馬獎評審的決定是否正確？不去關心，你永遠只能人云亦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