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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2月4日 星期三

美到想哭 也難到令人想哭的協奏曲


焦元溥/聯合晚報∕2015/2/3
「我太太真的很壞。」有次和鋼琴家葛拉夫曼(Gary Graffman)夫婦吃飯,先生冷不防說了這句。
「有次我們走在街上」,老先生說,「聽到一個孩子在路邊拉琴,拉巴伯《小提琴協奏曲》第二樂章。」

「那很好聽呀。」

「是呀,很好聽。可是我太太走上前去,不是給他小費,而是問:『你會拉第三樂章嗎?』--你說她壞不壞!」

「噢,那孩子可照做了」,換葛拉夫曼夫人開口了,「而且還拉完了呢!」

說起巴伯《小提琴協奏曲》,第三樂章之難從首演前就已是「問題」了。作曲家受富商委託譜曲,預定演出的小提琴家收到前兩樂章卻不滿意,認為旋律很抒情,沒有辦法讓他一展身手。「放心,第三樂章會讓你炫技的」—巴伯說到做到,第三樂章雖然短(不到四分鐘),卻難得不可思議,難到這位小提琴家無法演奏,首演只得換人。的確,這樂章實在驚人,弓弦交錯引出狂風暴雨,非有高超技法否則無以駕馭。只是作曲家火力全開,管弦樂團連帶受害,不只獨奏難,連樂團小提琴部分都很難,顯然是一個「共赴國難」的概念,讓大家又愛又恨。

好長一段時間,這個樂章都是我最喜愛的段落。每次買來新版本,也都先放第三樂章,看看獨奏家和樂團的能耐究竟如何。只是愈聽此曲,就不由得愈愛第二樂章。巴伯是二十世紀少數堅持歐洲傳統的美國作曲家。他老派,卻老得很有風格,將義大利美聲和新大陸音響合而為一,以高強功力寫出一首首美到令人心折骨摧的作品。這第二樂章由雙簧管開頭,旋律哀豔淒絕,吟詠未久即交給其他樂器,悲傷卻又溫暖,直到小提琴獨奏登場,才又激動回看往昔—作曲家寫得太美,小提琴家要如何不被音樂中的情感洪流淹沒,呈現個人感受又詮釋出層次與深度,那可是不容易的挑戰。

說到底,這首協奏曲自始就不容易。獨奏在第一樂章馬上現身,必須要在剎那間以音色和句法奪人耳目。當年人們不懂的、看走眼的,後輩可愈來愈清楚。剛拿下新加坡國際小提琴大賽冠軍的曾宇謙,即將和長榮交響樂團合作這首艱難又美好的協奏曲。對曾宇謙而言,巴伯不但是作曲大師,更是寇蒂斯音樂院的「學長」。期待曾宇謙展技(我們好像永遠不用擔心他會在技巧上失手),我也期待他能奏出深刻心得。

至於第一、二樂章有多美,第三樂章又有多難,你不必像葛拉夫曼太太一樣開口點歌,曾宇謙通通演奏給你聽。

2/8(日) 14:30 台北國家音樂廳

小提琴金童賀新春-曾宇謙與長榮交響樂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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