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元溥/聯合晚報2009/6/30
卡門(Carmen)和唐喬望尼(Don Giovanni)大概是歌劇史上最誘人的兩個角色--無可抵擋的性感,縱橫全場的魅力,以及作曲家所賦予,源源不絕的優美旋律,讓他們成為無數聲樂家的夢想--但,沒那麼簡單!
《卡門》和《唐喬望尼》兩劇有個耐人尋味的共通處。卡門詠嘆調雖多,但她的演唱幾乎都有旁人在場,不是合唱就是對唱,鮮少個人獨唱。唐喬望尼更誇張,三個多小時的大戲,獨唱僅三短歌,前後約五分鐘。奇怪,難道主角不該有大篇幅的角色描寫?不該有精心設計的定格特寫?為什麼作曲家會做出這樣不合常理的安排?
莫札特和比才並不是笨蛋。相反地,他們有異常敏銳的戲劇感。唐喬望尼和卡門的真正力量,在於影響劇中其他人的能力,因此他們必須存在於和其他角色的互動,靠他人來成就自己。
同樣是三個多小時的大戲,卡門的真正獨唱是第三幕的命運之歌,即使面對死亡也要忠於自己,但如此內心獨白也不過三分鐘。比才曾經編寫《唐喬望尼》歌劇伴奏譜,或許他也看出莫札特和劇作家達龐特的設計,用《唐喬望尼》的戲劇智慧來創造《卡門》。
然而,莫札特和比才最高明的寫法,在於他們呈現角色而不批判。命運無情,但卡門永遠自由;即使唐喬望尼確是惡人,當他高唱香檳之歌,你還是欣然參加他的晚宴。也正因為作曲家不批判,《唐喬望尼》和《卡門》擁有真正的自由,讓美妙旋律跨越時空,吸引一代又一代的觀眾進入劇院,見識這二部歌劇的魔力。
只不過論及鋒頭,《卡門》可能還較《唐喬望尼》更領風騷,也更能激發改編創意。近年來最吸睛的版本,或許要屬編舞家Matthew Bourne重新「說文解字」,把「Carmen」改作「車人」的舞作「The Car Men」。雖用了俄國作曲家申德林(Rodion Shchedrin,1932-)的芭蕾舞《卡門》,此舞卻改編自1934年的小說《郵差總按兩次鈴》,果然是話題之作。
從「卡門」到「車人」,當哈巴奈拉舞曲響起,音樂又將訴說永恆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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