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客留言
choushenan@gmail.com

2012年7月4日 星期三

紅顏,不必然薄命─拔示巴的故事(上)~莫非


2007-12-27基督教論壇報

經文:撒母耳記下十一章2-5、26、27節;十二章15-25節;列王記上一章11-31節;二章13-25節;歷代志上三章5節
 《聖經》中最適合,也拍攝得最多的電影,就屬大衛與拔示巴的故事了。衝突性夠,人物刻劃圓而不扁,情節裡且有不倫之戀、珠胎暗結、謀殺設計、神啟揭發,以及因著神懲罰而喪子的天倫慘劇等等,高潮不斷。

 但大衛與拔示巴的故事情節雖然聳動,卻脫離不了現實生活。我們看到人性之軟弱,情欲之勢不可擋,人對罪又往往欲蓋彌彰。同樣地掙扎,自古至今,不同版本仍不斷地上演。即使在現代,我們生活周遭或社會新聞媒體裡,仍時有所聞。

 然而這一故事雖說是家喻戶曉,但通常我們看到的都是由男主角大衛的觀點切入。不少探討的文章和大衛自己寫的許多詩篇,也留下諸多線索,對大衛的內心世界我們並不陌生。

 但是,女主角拔示巴呢?除了一個名字,什麼印象都沒有。很少查經材料或解經書,會深刻地探討拔示巴的內心或遭遇。有時,反而只是很粗糙地下一個定論,「這女人洗澡太不小心了!」才會引誘一國之君大衛犯罪。

 這樣的論斷自然有點偏狹,好像女人是禍水。既然「姦」是三個「女」字湊一塊,姦淫就必始自女人的不檢點,全然是由男性的角度來解讀。

源於拔示巴的美麗
 實際上大衛與拔示巴的故事,若也由女性的眼光來解讀,會發現大衛,一個當世最有權勢的男人,也許有利用其地位對一位脆弱女人佔便宜的嫌疑。這是此故事中一個不可忽略的情勢。

 而這一切全源於拔示巴的美麗。想想,大衛後宮多少嬪妃?居然在隔個距離遠瞻,還可被吸引動心,想必拔示巴的五官出色,氣質漂亮奪目。但美麗不是罪,也不必然薄命。拔示巴也許因為美麗而遭禍,但神還是為她作主裁奪公義,讓大衛悔改、回頭,兩人因而有了全新的開始。

 再一次讓我們看到,上帝是「再一次恩典」的神。

 這是一個值得我們深深凝視,並細細咀嚼的故事。

 故事的場景在耶路撒冷,時間在一個大地生機萌發,人心蠢蠢欲動的春季。當時所有戰士正在前方,兵荒馬亂,塵土飛揚,拋頭顱,灑熱血。王卻自己留在後方,養尊處優,在春暖花開的香味中,在宮廷裡,閒閒睡到自然醒。

窺見美人出浴
 是時,已是傍晚時分。夕陽滿天,浪漫瑰麗,一派好萊塢式的浪漫場景。大衛才從床上爬起,氣定神閒,神色飽滿,悠悠漫步上到宮頂。

 耶路撒冷的住屋多半是兩層式,一樓是工作間或牲畜圈,二樓則被以色列人用來做睡房兼儲藏室。屋子是用太陽烘乾的磚塊造成,屋頂是平的,要由屋外的階梯才能上樓。樓頂用途很多,敬拜、家務,炊事,曬穀子或葡萄,有時甚至佈置如啦合藏密探所用的麻(禾皆)。

 那天大衛無所事事,在屋頂上閒逛溜達。逛逛,就窺見一個婦人在不遠之處沐浴。

 這沐浴並非一般日常的衛生梳洗,而是婦女依律法潔身的一個儀式。先用水淋濕全身,然後再用油抹上,擦去身上塵垢,正如今天婦女洗完澡後的塗霜護膚,只是那時婦女塗的是香膏。這種沐浴,通常是在月經結束之後才做,為取得禮儀上的潔淨。

 若是以色列比較有錢人家的婦女,沐浴大多在室內,窮苦人家才會上到屋頂去。《聖經》沒有說拔示巴在屋頂上沐浴,一般相信是在院內。耶路撒冷房屋建造得鱗次櫛比,而宮殿的位置比較高,站在屋頂上,可以看到別人家院子,甚至屋內的活動。許多解經家對拔示巴光天化日之下沐浴,十分不諒解,認為她太不小心或太招搖。如前所說,這些解經家多半是男性,總覺得男人犯罪,女人是禍水。

不慎走進了誘惑
 但《聖經》故事中,對拔示巴卻不置一評。只說大衛看見拔示巴沐浴,沒說拔示巴感覺到後,回眸一笑百媚生。甚至沒提她看到大衛。所以這事完全是大衛主動,他先看到,沒有因非禮勿視而迴避。他又先動心,先走進了誘惑。

 於是大衛差人打聽,這個女人是誰?由經文中我們知道拔示巴「容貌甚美」(撒母耳記下十一章2節),希伯來文指的是十分出眾,或亮眼。

 說實在,這兩人都是男女主角的料,拔示巴容貌出眾,讓男人一見便忘不了。尤其大衛不缺女人,卻在一窺之下會有深刻印像,會差人打聽,會想與她約會,其貌可想而知。而大衛也是合神心意的人,善戰又善文,文武全才。地位崇高,心裡又有其厚道之處,對掃羅的種種追殺,不以惡報怨,反而多次讓步,手下留情。

 男女兩人可說都深具致命吸引力,男是英雄豪傑,女是女人中的女人。通常,具吸引力的已婚男女也最危險,最容易成為外遇的最佳人選。

 大衛便這樣一步步往下陷。打聽的人回來告訴大衛:「她是以連的女兒,赫人烏利亞的妻拔示巴。」(撒母耳記下十一章3節)
 可以看出拔示巴出身上層社會軍武之家。嫁的丈夫赫人烏利亞,是歸化了以色列人的外邦赫人,也是大衛著名的三十位勇士之一,現正在戰場上,為國為王賣命效忠。身為一國之君的大衛,當然知道烏利亞正在戰場上。他是趁虛而入,要在後方佔他下屬妻子的便宜。

人性的脆弱不堪一擊
 在此我們看到人性的脆弱,如此不堪一擊。當時大衛做王,有權有勢還有好名聲。同時他在來耶路撒冷前,已有了六個太太(歷代志上三章1-3節),說實在再娶並不合神的心意,因為經上記載:「他也不可為自己多立妃嬪,恐怕他的心偏邪,也不可為自己多積金銀」(申命記十七章17節)。

 同時,大衛在打聽拔示巴是何許人時,就發現她是已婚之婦。可見大衛差人去接拔示巴進宮,要的只是一夜情,並不打算進入天長地久。這雖不能說是「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但卻絕對是「全天下外遇男子都抱有的心理狀況」,偷吃,卻不打算買單。

 但是上帝的律法是:「不可與鄰舍的妻行淫,玷污自己」(利未記十八章20節)。大衛是合神心意的人,怎會不知神的律法?然而當人順服情慾的軟弱時,黑暗的大霧便由內裡深淵瀰漫上來,所有神的道理瞬間由心裡遁去,來自神的呼召也遺忘了。好像中國人講的「鬼迷了心竅」。可見聖靈與情慾相爭的可怕!

拔示巴寡言低調
 大衛可說是在服事最高峰,在他生命的黃金時代時,因靈裡鬆懈、卸防,而跌倒,犯下了大錯。

 至於拔示巴,她是在怎樣的狀況下與大衛發生關係呢?我們比較不清楚。因由經文看來,她是個話並不多的女人。

 和大衛其他兩個太太相較,亞比該智勇雙全,她原是魯夫拿八的妻子,在拿八得罪大衛,差點惹來滅族之罪時,亞比該以一席合情合理之話阻止了大衛。所以亞比該很會說智慧的話。另外一位太太米甲,則諷刺大衛在民眾面前跳舞,露出身體不知羞恥,說話銳利而苛薄。

 但拔示巴很沉默。經文中只說,「大衛差人去,將婦人接來,那時她的月經才得潔淨;她來了,大衛與她同房,她就回家去了」(撒母耳記下十一章4節)。過程中好像不見反應,沒有抵抗,沒有申辯,就與大衛同房,然後回家。

 只因為她沒有太多言語,便引起許多猜測的空間。而且,一般人對她的看法還很兩極。有的看她是紅杏出牆的誘惑者,是設計好計謀勾引大衛,好得到種種榮華富貴。

誘惑者亦或受害者?
 在這種看法下,她被刻畫成夏娃型,知道禁果明明不可吃,仍然要吃。尤其經上記載:「因為大衛除了赫人烏利亞那件事,都是行耶和華眼中看為正的事,一生沒有違背耶和華一切所吩咐的」(列王紀上十五章5節)。好像大衛一生唯一的汙點,就是被拔示巴所害,違逆了神所吩咐的誡命。

 另一種看法是,拔示巴並非誘惑者,而只是一無辜的受害者。她是被一個原可要天下任何女人的男人,藉自己的身分地位給佔了便宜,形同上司性騷擾下屬,父兄性騷擾女兒一樣。拔示巴是個受害者。

 所以,拔示巴若是屬於誘惑者,她的行為就是發生了婚外情。如果她是受害者,她就是被有權勢的人性侵犯。

 就個人看法,我覺得人心幽微,很難一刀兩刃那麼簡單地劃分。從《聖經》中刻畫出的大衛,與許多大衛所寫的詩篇中,可以看出大衛並沒有那麼跋扈強勢,會隨便侵犯一個女人。如果對方表示一點點地不願意配合,他應不至於霸王硬上弓。

 但拔示巴也不見得是刻意勾引,經文中後來記載,她來到大衛面前,幫兒子所羅門王力保繼位權時(列王紀上一章11-14節),都是靠先知拿單的提醒與獻計,可見她不是工於心計之人。她與大衛這件出軌之事,很可能先是出於無心,沐浴被看見了,然後當大衛找她時,她也無法拒絕。

上位者的權威難拒絕
 想想,一個國王,先生的上司,差人來把妳帶走,說實在拔示巴也沒有太多可以拒絕的餘地。而且當時,她還可能以為是丈夫在戰場上出了事,要不然王為何要見她?

 但當她來到大衛王面前,知道大衛找她是為哪樁事時,拔示巴大可指出她已是有夫之婦,也可提醒大衛律法是怎麼記載,或提醒大衛曾對耶和華所作的承諾,因而嚴厲斥退大衛。她可以喊,可以逃,可以求憐憫,像後來大衛的一個女兒他瑪向哥哥求情一樣。除非大衛威脅會殺烏利亞,但我們也知人在醜事尚未發生時,還不至於趕盡殺絕走這一險棋。所以上述種種可能的反應,她全都沒有,不禁讓我們會想,為什麼呢?

 我想這裡有一個可能,當女人面對一個在上位的權威,有時候很難拒絕。女人天生被教導要聽話,要乖,尤其對有權威之人。所以在面對一些狀況時,女人常不知如何處理,有時被欺負、被性侵犯了,反而還會怪罪自己;怪自己出現在錯誤的地方,在錯誤的時間洗澡等等,不斷自責。

 尤其在面對權位時,有時好像被蠱惑一樣。因為權威有股奇怪的影響力,容易讓人生恐懼或生敬畏或動心。女人面對權威,尤其是一向景仰的權威,很可能形同被麻醉,不會反抗,反而會聽命。

珠胎暗結
 這種在上位者,利用優勢影響力來佔有一個女人,如老師對學生,醫生對病人,輔導者對被輔導的人,牧師對會友,神父對孩子,老闆對秘書等等,從古至今並不少見。

 當然,女人對這種人也特別容易心動。要知那時,拔示巴的先生已離家一陣子,感情上正處於空虛。大衛又是一國之君,是個武士,有權勢、有錢,又是個音樂家、文學家,而且他也是一個出了名在神面前敬虔的人。可以說從頭到腳他是一個優秀,充滿魅力的男性。

 這裡有著一般兩性互相吸引的普遍狀況。男的起於眼見,被女人外表吸引。而女的則起於傾心於男人的優秀條件,崇拜景仰。

 所以我們只能說拔示巴很可能是懾於大衛的權勢,也可能欣賞大衛的良善、多才和優秀,事情就發生了。這是人性。

 然後,拔示巴就懷孕了。稍前經文中曾說到:「那時她的月經才得潔淨」(撒母耳記下十一章4節),意指拔示巴現在懷的胎,正是大衛的種。她那時的心情可想而知,如闖大禍,掙扎著要如何面對丈夫?面對世人?拔示巴面對的,是所有在婚外情中的女人都可能面對的意外後果,珠胎暗結。

 當然,女人碰到這樣的事,第一個一定是要告訴孩子的父親,才好一起擔當。所以她告訴了大衛。照律法,這事若傳出去,兩人都會被處死。於是,一個錯誤,便要用另一個錯誤來遮蓋。

以錯誤遮蓋錯誤
 大衛想了個法子,要把這筆帳算到拔示巴先生的頭上。他下令,把拔示巴先生烏利亞召回。卻沒想到烏利亞是個正直的人,從疆場回來,進殿報告軍情後,出了殿卻不回家,只睡在宮門外。大衛派人去問他為什麼不回家,他說:「約櫃和以色列與猶大兵都住在棚裏,我主約押和我主的僕人都在田野安營,我豈可回家吃喝,與妻子同寢呢?我敢在王面前起誓,我決不行這事」(撒母耳記下十一章11節)。(未完待續)(作者從事文字事奉十九年,南加富樂神學院畢業,現為全時間文字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