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本學╱莎翁《第一對開本》2016全美巡展

2015-07-18 09:19:26 聯合報 吳保霖

最近在筆者就讀的學校，威斯康辛大學麥迪遜校區學校網址的首頁，出現了這樣的新聞：「莎士比亞《第一對開本》即將在2016年於麥迪遜展出。」

《美國新聞》則是這樣報導的：位於首都華盛頓的福爾傑莎士比亞圖書館（Folger Shakespeare Library）即將在2016年舉辦名為「威爾的驚奇：莎翁四百年」（The Wonder of Will: 400 Years of Shakespeare）的活動，將出借《第一對開本》到五十州和波多黎各展出。每個州將只有一個城市獲得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而在為期四周的展出期間，《第一對開本》將翻至載有悲劇《哈姆雷特》著名獨白「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那一頁向民眾展出。

講到這裡，想必讀者會感到好奇，到底什麼是莎士比亞《第一對開本》（Shakespeare’s First Folio），這個稀有、珍貴且讓世界為之瘋狂的書籍。

任何人就算沒讀過，也一定聽過莎士比亞這位鼎鼎大名的英國文豪，然而他生前並不如今天如此有名。莎翁於西元1616年逝世，生前只出版過部分作品，然而在西元1623這一年，他過去的兩位朋友和同事約翰˙賀明思（John Heminges）與亨利˙孔德爾（Henry Condell），收集絕大部分莎士比亞的作品，結集出版成我們今天所謂的「莎士比亞《第一對開本》」。簡單地說，就是用對開本形式列印的莎士比亞第一版戲劇作品全集。

至於什麼是「對開本」？英文是folio，拉丁文的意思就是「頁」。古時候的印刷術，「對開本」就是一張大紙摺成對頁，將原本「四開本」（quarto）的兩頁印於「對開本」的單頁，即本來四開本的兩頁變成對開本的一頁。每一頁的面積變大，印的內容增加，適合作品全集或《聖經》這類書籍。例如印刷於西元1455年，著名的古騰堡版本的《聖經》（Gutenberg Bible） 就是以「對開本」形式列印。

雖然以今天的角度來看，莎士比亞《第一對開本》並非完整的「全集」，但也幾乎涵蓋了莎翁的主要戲劇作品。此集一共收錄36部作品，包括14部喜劇、10部歷史劇和12部悲劇。出版時書籍名稱也並非今天學界俗稱的《第一對開本》，而是《威廉．莎士比亞先生的喜劇、歷史劇和悲劇》（Mr. William Shakespeares Comedies, Histories, & Tragedies）。

因為有了這個《第一對開本》──世界上第一版的莎士比亞戲劇全集，莎翁專家認為有18部作品才得以保存下來，因為這些作品在莎翁生前從未正式出版，這也讓後代有機會更全面地欣賞這位偉大作家的作品。另一方面，各地保存的《第一對開本》還有助於專家學者辨明莎翁劇作的原貌，這主要是因為當時印刷廠的排字工人會對莎翁文本進行更動和修改，所以今天保存下來的每本《第一對開本》都有助於這方面的研究。

莎士比亞《第一對開本》當年印刷了大約750至800本，每一本當時賣1英鎊，相當於今天100至110英鎊左右，大約為新台幣五千元。然而當時賣書的習慣並不包含裝訂，因為裝訂雖可以依照客人喜好量身訂做，但要額外付費。今天全世界莎士比亞《第一對開本》僅存233本，英國有44本，美國是最大收藏國，有145本，其中在首都華盛頓的福爾傑莎士比亞圖書館就有82本。莎士比亞《第一對開本》也非常珍貴，2001年一本拍賣成交價高達616萬美金，2003年牛津大學也以350萬英鎊賣出一本。

說到這裡，不得不提另外一則有趣的新聞。2014年底在法國北部一個小鎮聖奧梅爾（Saint-Omer）圖書館，發現一本塵封了四百年的莎士比亞《第一對開本》，經由莎士比亞專家斷定是真版，但缺了三十頁和首頁。也因為這個發現，讓法國有了兩本莎士比亞《第一對開本》，另一本則收藏在巴黎的國家圖書館。更有趣而且驚人的是，在這個人口不到兩萬的小鎮，竟然還藏有一本古騰堡《聖經》。

最後，筆者想要簡短介紹這次出借全美巡迴展出莎士比亞《第一對開本》的圖書館：位於首都華盛頓的福爾傑莎士比亞圖書館（Folger Shakespeare Library）。這個圖書館的莎士比亞收藏相當驚人，因為它原屬亨利˙福爾傑（Henry Clay Folger, 1857-1930）和他夫人愛蜜莉．福爾傑（Emily Jordan Folger, 1858-1936）的私人收藏。亨利．福爾傑是19世紀末美國石油大亨洛克斐勒的助手，當時是紐約通用石油公司（Standard Oil of New York）的總裁，富甲一方。這對福爾傑夫婦對莎翁情有獨鍾，閒暇時收集全世界的莎翁《第一對開本》。

就在亨利．福爾傑晚年，大約在一次世界大戰結束時，他們開始思考這些收藏未來何去何從。據聞當時有不少大學表示願意收藏，但最終在1928年左右，夫婦倆決定將所有收藏捐給美國人民。因此，美國國會和國會圖書館在首都地區選了一個地點興建福爾傑莎士比亞圖書館。該圖書館於1932年4月23日開幕，據聞這一天就是莎士比亞的生日，然而亨利．福爾傑已於兩年前過世了。這個圖書館現在會定期舉辦各式活動和展覽，還出版莎翁學術期刊《莎士比亞季刊》（Shakespeare Quarterly）。現任館長麥可．魏特摩（Michael Witmore），之前曾任教於筆者就讀的威斯康辛大學麥迪遜校區英文系。